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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小喬身邊的人,都聽說了她的奇遇。
她和一個叫巴斯卡的法國人,在高三那年夏天的第二個月圓之夜,於南方海邊失去聯絡。十年後,同一天,竟在相隔遙遠的城市相逢。
平凡的城市期待不平凡的故事,身邊的朋友都替她感到高興。
「你們會談戀愛嗎?」每個人都這麼問。顯然,如同看戲,大家都對相遇之後充滿興趣。然而每每問起續情發展,小喬只是微笑。
一手導演他倆相遇的巧麗,終於忍不住問:
「喂,妳好歹也該讓我知道,我的巧克力計劃到底是成不成功啊?」
「很成功,我們都很高興還能見到彼此。」小喬點頭:「真的要謝謝妳。」
「他怎麼表示?」
「對我很好,請我吃了幾頓飯,還帶我去了一趟相遇的海邊。」
「然後?」
「然後,他就離開了。」
離開,回到家鄉,從此可能不會再回來。
聽到這個與她預想截然不同的結局,巧麗不免訝異。
「妳沒有挽留他?好不容易見到面,妳怎麼可以讓他走…」
「其實這才是人生,」小喬微笑著說:「與他見過一面,發現原來這麼多年,雖然不曾聯絡,但我們卻一起做過好多事…一起在不同的地方,慶祝每個夏天的第二個月圓,一起
常常一個人坐在海邊對著遠方說話,一起無聊時唱小白花,一起懷念著舒芙里的味道…」講到這裡,小喬突然停下來,深吸一口氣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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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才繼續:
「我們一起做過,很多想念的事情,這就夠了。有些感覺畢竟只能存在我們的記憶裡,就如同在真實生活中,巴斯卡並不是我的巴斯卡,他屬於另外一個,我並不熟悉的世界…」
原來巴斯卡在法國已經結了婚,有兩個小孩,生活穩定,還有一家屬於自己的畫廊。
「這次他給自己放了長假,來到這裡,重新體驗當年的生活,其實並沒有預期會見到我的…」小喬拿出了一封信:「所以他說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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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都很幸運,他很高興。」
信封裡有兩張照片,一張是她和巴斯卡站在海邊開懷笑著的模樣,另外一張則是巴斯卡的全家福。還附著一張信紙。上頭寫了一段英文,應是巴斯卡的筆跡。
我常常帶著我的兩個孩子,站在坎城的海岸旁,透過眼前美麗的藍,猜想妳可能也正注視著同一片海,在遙遠某處吧?
每當這一刻,我就會記得自己的心,還很柔軟,也很年輕。
巧麗聽完,像看過一場無結局的電影,心頭微悵,倒是小喬反過來安慰:
「千萬別替我難過。其實我很認真的想過,今天就算巴斯卡是單身,我也不見得會跟他在一起,」小喬揉揉巧麗的肩頭:「何況,我已經照著妳的話做,讓自己有些改變,我終於能夠當他的面勇敢的說出:『我曾經啊,有多麼地喜歡你…』講完,我感到好輕鬆,原來我之所以記掛著他,或許正是因為始終這句話沒說出口的遺憾吧!」
遲來的真心話,讓巧麗有些體認。
她心血來潮想創作一種,多了點「心」的點心。
她找來了巧麗幫忙,倆人從書堆中東翻西找,從書裡拼拼湊湊寫下幾段句子:
當我說不出對不起我會以凝視你的雙眼來代替
沉默有時是金 但對愛可不行
愛要即時 若說出這個字 請真心誠意
不要擺脫不了昨天
不要放棄別人的希望 對自己也一樣
愛就像食物 都需要百分之一百的負責 但別祈求太多回報…
她們將句子印在塑膠紙片上,把它們個別放進小泡芙的奶油餡裡,分成幾盤。旁邊的標牌上寫著:
「幸福泡芙,專門送給最重要的人…」
隔天開始販售,客人都不知道那是什麼,份量沒有比一般泡芙大,價錢卻更貴,自然沒有人肯買,一直到下午,巧麗眼見自己的用心創意不受青睞,怎麼可以?賣不出去,那就改用送的。剛好小學生下課,一個嘴角下垂的小胖子拖著沉甸甸的書包走進店裡,巧麗決定先從說服他開始。
「弟弟,你幹嘛臉臭臭?」
「要妳管!」
巧麗耐著性子,為著她的計劃:「妳告訴姐姐妳幹嘛臉臭臭,姐姐請你吃泡芙好不好?」
小胖子狐疑的打量著巧麗,這時剛下班的小喬剛進店裡,馬上跟著點頭幫腔,小胖子才願意開口:
「我不要補習,媽媽說我將來一定會變成流浪漢,我生氣不肯吃飯,她說要沒收我全部的哈利波特玩具…」
「那你想不想跟媽媽和好?」
「不要!」
「為什麼?」
「男生不跟女生道歉。」小胖子語氣堅定地說。
巧麗和小喬不禁莞爾,選了兩個泡芙給小胖子當獎品,交待他趕緊拿回家給媽媽。
之後用同樣的方式,她倆暗中觀察,依據不同的猜想,將不同的幸福泡芙送給不同表情的客人,很快在日落之前,六小盤的泡芙全數出清。
「唉,賠本囉,害妳昨晚跟我白忙一場。」巧麗嘆道。
「就當作遊戲嘛,反正可以讓吃到的人有點驚喜,也算有趣。」
倆人還是繼續把沒用完的塑膠紙片包進泡芙裡,無聊或累時便隨手抽出一張來瞧瞧,邊想像今天送出的幸運泡芙,將不知會被形形色色的人以怎樣的方式來解讀裡面的幸福秘語,覺得至少自己不算做了白工。
隔天早上,小胖子的母親牽著他胖胖的小手來麵包店。
「媽,昨天的泡芙就是在這裡買的。」
婦人微笑,請巧麗幫她裝了一盒,再牽著小胖子愉快的離開。
巧麗心想,果然奏效囉。
記得昨天送給小胖子的泡芙裡,分別放的是「當我說不出對不起,我會以凝視你的雙眼來代替」及「不要放棄別人的希望,對自己也一樣」兩張幸運籤。
不久後,朱古力也出現。
「喂,姐姐啊,妳昨天送我的那個泡芙還有沒有啊?」
「有啊,你要幹嘛,」巧麗盯著朱古力的眼睛:「昨天是送的,今天可要花錢買囉!」
「我把泡芙送給了一個剛失戀的人,結果把他逗笑了。」
結果朱古力也拎著一袋泡芙離開,並透露將以兩倍的價錢轉手賣給酒吧裡的人們。
巧麗心想,原來所謂即時的快樂或幸福啊,有時就只是如此簡單的真心話。
她閉上眼睛,隨手拈來一枚泡芙,咬開,抽出裡面的幸運籤讀著。
霎時狹小的店裡,充滿了奶油與晨光混成甜甜的香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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