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勇氣賞味期限 - 洋蔥茴香貝果
一趟旅程,去時三個人,回程四個人。
路邊,表情哀怨的外國女子伸出大拇指,想搭便車。三人中的貝蒂提議,停停吧,另兩人沒意見。貝蒂下車問了清楚,知道要去一樣的地方,邀她上車。
「妳真好心。」同車的小蘋甜甜地說。
隔壁的傑森只是笑了笑。
幸好有了第四人的加入,貝蒂心想,自己的處境看起來比較不尷尬。
學校四天的假,傑森安排了這趟南下的旅行,找了班上要好的小蘋與貝蒂。
本是一趟單純而愉快的旅程,中途卻起微妙的變化。到投宿海邊民宿的第一個夜晚。貝蒂半夜醒來,小蘋與傑森都不在房裡,找到海邊去,發現兩個人安靜的坐在沙灘上,肩頭靠得好緊。
原如同海風般舒坦的友情裡,平白多出一點曖眛的氣氛。
外國女子喚做阿蘭,有一頭褐色的短捲髮,和一雙深綠色的眼瞳,會說極簡單的中文,於是貝蒂試著用英文跟她溝通,問了知道她是從曼谷來的泰國女子,眼睛與髮色是來自義大利爸爸的遺傳。
「來這做什麼呢?」小蘋轉過頭來插話。
阿蘭沒回答,比了個忘掉的姿勢。
一路上,貝蒂有些悶,幸好有了阿蘭。只要不問到身世、來歷,阿蘭都可以用語調可愛的英文侃侃而談。因此當車子開回台北,開到貝蒂租的屋門口,貝蒂忽然對傑森小蘋說,她決定讓阿蘭借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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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她一個人,那麼晚恐怕也找不到地方休息了。」貝蒂望著傑森開口。
傑森嗯了一聲,要貝蒂自己留意,就放她們下車了。
「妳剛說妳沒有朋友是嗎?今晚可以睡我的房間喔,雖然有點小,但是還蠻舒服的,現在,我們先去買一點東西吧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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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蘭聽了開心笑著,用力點頭。
感覺上是貝蒂幫忙留了阿蘭一晚解決阿蘭的難題,事實上,是貝蒂今天好希望有個人陪在身邊。她很孤單,尤其是,目送傑森開車送小蘋回家以後。
小蘋以往常會借住在貝蒂這,兩姐妹窩一張床;有時傑森也在,一旁玩電腦,或看影碟到深夜。一次,貝蒂對盯著電視
螢幕的傑森嚷著:
「喂,傑森,你這樣跟我們攪和下去就別想交女朋友了!」
傑森轉過頭來,說了句:
「別替我擔心,我自有打算。」
現在才想起這句話多有玄機。
帶著阿蘭買完東西,回到房裡,替她準備好休息的角落,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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蒂還是忍不住撥了電話。
「喂,睡了嗎?」
「還沒,在小蘋這,準備把去玩時拍的那些相片弄上電腦。妳呢?」
喔…剛忙完,差不多該睡了」
「那位阿蘭小姐還好嗎?」
「還好…嗯…我想我可能會多留她住幾晚。」
「是喔。」
「所以你們最近都沒辦法來我這了。」
見傑森沒反應,貝蒂睹氣說。
「嗯…好啊,但妳忽然提這幹嘛?」
不知怎麼回答,貝蒂悻悻掛上電話。
隔一分鐘,電話響起。
「喂!」
「啊,怎麼了?火氣這麼大。」
不是傑森,是姐姐辛蒂的聲音。
「沒事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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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南下找太陽找得順不順利?」
「別提了,都是陰天。」
「心情不好?要不要說來聽聽?」
「沒事,我自己的問題,可能太累了吧,別管我。」
「好吧,那就不聊了,早點休息吧,明天再通電話。」
「對了,姐,現在有個人借宿在我這…」貝蒂把遇見阿蘭的事跟辛蒂說一遍。
「我沒意見,自己小心一點就好。烏雲小姐。」
掛上電話,貝蒂的沮喪才正開始。
她其實討厭這樣。討厭自己像團低氣壓,動不動就朝人出氣。
可是即使她努力想要心平靜氣,努力勉強著喝下一大杯降火的冰薄荷茶,還是覺得胸口悶悶地,有話說又說不出口。
心情低落,一夜失眠,傑森跟小蘋說話時的親近模樣,真令人難受。
聽著鬧鐘滴答滴,貝蒂腦中一直重覆出現一句話,想對傑森開口。
我喜歡你。
那是大二那年參加話劇賽時,傑森對貝蒂說的台詞。
是個喜劇劇本,傑森演一個愛上洋娃娃的害羞男人。
貝蒂演的,就是那個洋娃娃。
從頭到尾沒有台詞的角色,看來簡單,其實卻比別人更吃力。尤其,要面對當時還戴著牙套、造型呆傻的傑森,聽他對著自己發洩著無處可傾訴的情感,貝蒂好幾次笑場。
「貝蒂,為什麼每次我一唸到那句對洋娃娃表白的台詞,妳就要笑場?」排完戲後傑森抓著貝蒂問。
「因為你的樣子老土,所以我忍不住。」
「什麼啊?那不叫老土,叫純情好不好?」
「純情?我看是蠢吧!」 貝蒂大笑,順勢抓住了剛好經過的小蘋:「小蘋,妳來得正好,妳說傑森是不是很老土?尤其在他說『我喜歡妳』那句話的時候…」
小蘋當時的回答是,不會啊,不會。
貝蒂記得,小蘋以認真的肯定句,對比出自己的笑鬧之意。
所以走了一大圈之後,貝蒂永遠是傑森喜樂共度的朋友,卻不會是其
他,戀人,或者更多。
隔天和辛蒂約吃飯,貝蒂把阿蘭也帶去。
「妳打算讓她住多久?」辛蒂問: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,她的親人呢?或總該有個朋友的…」
「沒有,我問過了,她一個人,什麼都沒有。」貝蒂說:「反正我一個人住也蠻寂寞,她在剛好。」
辛蒂沉吟:「但妳對她所知實在太少。」
「她沒說,但我猜得到,妳看她手上的傷,反正一定是和某個男人有關。」
「妳也只是個學生,能幫她什麼呢?」
「姐,說我幫她,倒不如說是她留下來陪我…」
貝蒂忍不住,就把心裡的事和辛蒂說了。
「我還有機會嗎?」
「不知道,我自己也有一樣的問題。」辛蒂苦笑。
開不了口,就是開不了口。後來在學校裡,貝蒂好幾次有機會,和傑森單獨相處,但就是講不出那句話。
傑森用電腦把他們一同去玩的照片傳來,貝蒂把其中一張傑森的獨照放成桌面,有事沒事就望著。連阿蘭也看出了貝蒂的心事。
幾天後,她和貝蒂逛超市,主動提議,要做一道特別的食物。
忙了一個下午,晚餐時,阿蘭從廚房端出一個個閃動淡咖啡色光澤,表面有細碎的香料,飄著奇妙氣味的貝果。
「這是什麼?」
「讓人勇敢開口的神奇食物。」
是阿蘭以前在她的曼谷,一個修女教會她作的勇氣貝果。
裡面有茴香,濃烈的香氣在傳說中,可以賦予人勇敢開口的力量。
「從妳的心,到妳的嘴巴,一共是兩個貝果的距離,」阿蘭拿著貝果在自己胸前比著:「吃掉這兩個貝果,它們變成一座橋,妳心裡的話,穿過橋,從嘴裡走出來。」
貝蒂照著做了,熱騰騰的紮實口感,香氣一下子擴散開來,隱約還夾雜著洋蔥的溫暖味,以阿蘭的祝福。
然而貝蒂並沒有機會立刻將貝果裡的勇氣兌現。傑森先是缺課了多天,而後,學校突然傳來他為了一個陌生女子車禍的消息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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